《女人如歌》之 千万次的问

        《女人如歌》之  千万次的问

 文/ 陈 炜     本组图片由陈炜2017年08月12日摄于华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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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参加工作的那天起，我的心情，如工厂上空漂浮的烟尘，烟雾蒙蒙，一片灰色，持久不散。住在厂区两层单身黑楼里，每天都在想：何时能离开这个讨厌的鬼地方；遭遇失去亲人之痛的芳，能否坚强面对不幸和打击；自己的梦想，何时才能破茧成蝶。

我的工作很轻松，成天却过着猪一般的生活，吃了睡，睡了吃，时间多得要通过各种方式，消磨打发。

当然，也可选择一天上八小时、十二小时或二十四小时，但工资不会比一天上两三小时多一分钱。

厂里几无娱乐设施，单身汉的夜生活，除了孤独难奈，就是寂寞难奈。发工资的上半月，偶尔打打麻将。其他时间，包里的铜钱渐少，就交换寝室其他人的书看。先是各自购买、征订或收藏的杂志，到了后来，连医学、财会、铸造等方面的专业书，只要室友有的书，来者不拒。

有一段时间，晚上大家就去唱露天卡拉OK，一元钱唱一首，唱的人多，要先拟所唱的曲目交给老板，慢慢排队等唱。唱一首肯定不过瘾，至少唱三首以上，才稍为泄去一点怨气。两三月下来，发现露天K歌也是一笔不小开支，大家就少唱了。再到后来，不懂跳舞的我，便和朋友们一起，去厂舞厅学跳舞。

姬是教我跳舞的老师，也是我的固定舞伴。此前，在一个女校友的介绍下，我和姬已经相识。听校友说姬是彝族，我没亲口问过。姬虽然肤色一般，但身材窈窕，活泼好动，经常看到她面带笑容，像与烦恼绝缘似的。后来，知道她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百万富翁的女儿。姬的姓名，和当年热播的电视剧《北京人在纽约》中的主演王姬的名字相同。因此，校友介绍她时，我印象特深。

那个夏天暑假，校友和姬一起和我聚过几次，校友返校上课后，姬也经常单独找我聊天，有时，吃过晚饭，我们在厂周围附近散散步，散步回来，偶尔也去唱几曲露天卡拉OK。除了唱当年很流行的《花心》、《吻别》、《大海》、《明明白白我的心》、《潇洒走一回》、《千千阙歌》、《小芳》、《一封家书》等歌曲，我俩都喜欢唱《千万次的问》。

有一次唱完卡拉OK，姬喊我和她去舞厅跳舞，我说不会跳，她说她教我。那时，内心里，我对跳舞，尤其是在小舞厅跳舞，很反感。我认为在那里跳舞的男人和女人都很坏。也许，我从报刊上或现实生活中，看到了很多发生在舞厅的悲剧，潜意识一直很抵触，很抗拒，过了二十年后的今天，这个观点也一直未有改变。姬一次一次地对我解释，企图说服我，企图纠正我对跳舞的成见。盛情难却，我只好硬着头皮和姬去舞厅。

在舞厅里，我和姬坐着休息。看别人跳舞，姬喊我跳了几次，我没跳，她也没跳。当《千千阙歌》舞曲响起后，她硬把我拉下舞池，在舞池边角，她真的像一位老师，耐心、认真地教我。握着她的手，抚着她的腰，看着她的脸，听着她的讲解，我一次一次地踩着她的脚，一次一次地说对不起，可是她除了说没关系，就是微笑。我像做重体力活一样，手心冒汗，全身出汗，但却笨拙地跟着姬一次又一次走下舞池。只要我和姬在舞厅的时候，她只和我一个人跳，从不接受别人的邀请。后来的一段日子，姬和我的一个家门，把她们会跳的舞，都教给我，前有后后，我学会了不下十种舞步。

以我这种水平，和姬跳舞，还没有看姬跳舞赏心悦目。姬，无论是跳哪种舞，总是那么轻松，那么潇洒，那么自如，那么美妙。姬在舞厅里，就是舞厅的舞后，当她翩翩起舞时，很多舞者，停下舞步，坐到休息的凳子上注目着她，并不时鼓掌叫好。

若以舞伴的角度，我配不上姬，配不上与姬共舞。

姬带我去过她家几次。姬的家，离我住的地方，不到五百米。她家的住房是砖混结构，楼高四层，在那个村庄，鹤立鸡群。那时还没有外墙瓷砖，她房子的外墙，全部刷上淡绿色的涂料，尤其显眼，很远的地方，就能一目了然。虽是农村人，但她家里干净整洁，窗明几净。她父母很好客，对我也很热情，每次我离开时，都叮嘱我若有时间，多去她家玩。

每次姬喊我去她家，或吃饭，或玩耍，我只有在推无可推时，才会去。我怕去多了，她父母会误会，我心里也会内疚。

姬和我单独在一起时，很喜欢哼唱《花心》。她唱这首歌时，是那样投入，是那样深情，唱着，唱着，热泪盈眶。有几次，我看到她掏出手帕，擦拭泪水，然后，双手捂面，久久不语，久久沉默。我最怕女人和小孩流泪，除了递纸巾，再无招数。这种时候，我也和她一样，久久沉默，久久不语。是的，我知道，她用歌声，一次又一次地暗示我。不只是用歌声暗示，有几次，她直接明说，让我做她的男朋友，可我一次又一次告诉她，我已经有女朋友芳了，我和她之间，只能做好朋友。

后来，我们真像普通好朋友一样相处，大家再不提及令对方尴尬的男女朋友关系问题。我离开单位时，走得匆忙，没有和她道别，从此以后，再无联系，也无法联系，而那首我们都曾喜欢唱的《千万次的问》，每次去歌厅K歌时，十有八九，我都会高歌此曲。

作者简介：陈炜，作家，独立学者，证券投资师，摄影师，情客网、情客旅行网、贵州情客旅行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创始人、CEO。从事过技术员、编辑、记者、广告策划人、职业经理人、证券投资理财人、商人和职业投资人等职业。八十年代末期开始文学创作，创作涉及各种文体，作品多次荣获大奖并入选各种文集，著有长篇小说《大赌场》和《明争暗斗》。长篇小说《大赌场》荣获2003年贵州省文联首届文学招投标中标作品，填补了贵州金融长篇小说创作空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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